CLIL 的介紹及其在科學教育中的應用

文／賴政吉
國立臺中教育大學英語學系助理教授兼國際教育中心主任

CLIL 的定義與特點

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 （內容與語言整合學習，簡稱 CLIL）是一種融合語言學習與學科內容教學的方法，與傳統的語言課程不同，它強調在學科知識學習的同時掌握目標語言。Lasagabaster 和 Sierra (2009) 指出，CLIL 的目標不僅是語言學習，還包括學科知識的深入理解，這與其他的雙語教育方法有所不同（如圖一）。意味著學生在學習科學概念的過程中，會逐步提升其語言能力。例如，在 CLIL 課程中，學生學習「空氣」的單元時，不僅會理解氧氣與二氧化碳的重要性，還能學會 oxygen、carbon dioxide 等專業詞彙。

CLIL 教學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學生是在真實的學習情境中學習語言，這與傳統的語言教學課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傳統課程中，語言是獨立教學的；然而，CLIL 將語言學習融入到學科內容中，使學生能在學習中掌握目標語言和學科知識。Pérez-Cañado (2012) 進一步強調，這樣的整合使得學生能夠在學科知識與語言間做自然且有效的連結，這樣的連結讓語言與內容學習相輔相成，而非被刻意區分開來，從而提高學生的學習效能。

雙語教育的光譜

在雙語教育領域中，CLIL 處於一個光譜的中間位置，介於沉浸式教學 (Immersion) 和內容為主的教學 (Content-Based Instruction, CBI) 之間。如圖一所示，從左至右包括沉浸式 (Immersion)、CLIL、CBI 以及傳統的外語學習。CLIL 的課程通常由非母語教師授課，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需要在語言和內容之間取得平衡。根據 Lyster 和 Ballinger (2011) 的理論，Hard CLIL 側重於同時提升語言和學科內容，而 Soft CLIL 則較關注語言發展，並在內容教學中使用簡化的教材，如圖二所示。

在台灣，有越來越多的中小學開始採用 CLIL 教學方法。筆者也在台灣的公立國小擔任 CLIL 四年級、五年級自然科和社會科教師超過四年，我教授的班級是參與課後雙語與英文沉浸式課程 (CLIL-based English Immersion Program)。 參與的學生從一年級開始，上午上完中文部定課程後，就換到雙語與英文沉浸式課程上課，從小一開始，聽說讀寫課程皆由外師用全英語授課。每班皆有一位英語老師擔任中導，全程在班級內協同教學。我教授的四、五年級學生上了三、四年這樣的英語沉浸式課程，英文聽說讀能力基本上都已建立良好基礎，所以我能用全英語教授自然課，但當我教到自然專業術語時，通常會在課堂簡報中提供中文註解，幫助學生理解。例如，我教授的四年級自然課中，我跟學生探討空氣的組成和作用時，學生學到的字彙如 oxygen、carbon dioxide，雖然我用英語解釋，但簡報上的這類術語與新詞，都會提供中文註解，這也稱為跨語言實踐 (Translanguaging)。

CLIL 的基本原則

1. 語言與內容的整合：CLIL 的核心優勢在於將語言學習融入學科內容之中。根據 Coyle et al. (2010) 的理論，CLIL 的教學設計必須同時考慮語言與內容學習目標。例如，我教授的四年級 CLIL 自然課，所採用的課本是《Interactive Science Book 2》第十一單元「為什麼生物需要空氣？ Why do living things need air?」，學生不僅學習有關空氣的科學知識，還透過這個過程習得科學用語，從而達到雙重學習目標。當學生能夠理解並使用這些詞彙進行表達時，他們的語言能力和學科理解力都同步提升。

2. 真實且有意義的學習情境：CLIL 課堂使用與學生生活經驗密切相關的情境來幫助其理解科學概念。例如，當我在四年級自然科課程中教授「水污染」時，我會讓學生閱讀相關的故事並進行討論，讓他們思考生活中水污染的現象。這種教學方式正契合 Pérez-Cañado (2012) 所提到的 CLIL 原則，即透過將學習置於真實情境中，幫助學生在生活經驗的基礎上建立更深刻的學習連結。

3. 搭鷹架教學 (Scaffolding Instruction)：CLIL 課程中使用的搭鷹架教學法，是指教師在學生學習新概念的過程中，透過分步引導幫助他們理解。例如，我在教授水的三態時，會先透過簡單的圖示向學生解釋水的狀態如何隨溫度變化而改變，之後再引入更複雜的字彙。如圖三，從 melting（融化）慢慢解釋到 evaporation （蒸發）。這樣的分步教學就是符合 Wood, Bruner 和 Ross (1976) 提出的搭鷹架理論，能有效幫助學生掌握新的概念和詞彙。

4. 強化語言發展：在 CLIL 課堂中，語言學習不僅僅侷限於字詞，還包括如何將這些詞彙運用於學科內容的表達。例如我在講授水循環時，學生不僅要記住 “evaporation” 這個單字，還要會用這個字來描述水的蒸發過程（如圖四）。這樣的語言學習方式能夠讓學生在學科知識的學習中自然提升語言能力。根據 Lasagabaster 和 Sierra (2009) 的研究， 這樣的語言發展過程有助於提升學生的學術英語 (academic English) 能力，使他們在學科和語言學習方面同時都有進展。

CLIL 自然課程的備課流程

在 CLIL 課堂中，教師備課至關重要。根據我的教學經驗，以下是教授 CLIL 科學課時的個人分享：

1. 選擇合適的教材：在教授 CLIL 科學課程時，選擇適合學生語言能力的教材至關重要。我個人建議，不要使用直接從中文翻譯過來的教材，因為這些教材中的專業詞彙往往過於艱深、難以理解，建議選擇針對英語作為第二語言 (ESL) 或外語 (EFL) 的教材會更適合學生。

2. 規劃課程：在規劃 CLIL 課程時，我會根據學生的語言能力設計活動，確保該活動既有助於學生理解學科知識，也能提升他們的語言能力。例如，在教導水污染單元時，我會安排學生進行水質測試的實驗活動，讓他們以親自參與的方式來鞏固學到的科學概念和語言。

3. 進行多元評量：CLIL 課程中的評量不僅要考核學生對學科知識的掌握，還要評估他們的語言發展。根據 Coyle et al. (2010)，教師可以透過觀察學生的課堂口語表達、實作以及書面報告來進行多元評量。這樣的評量方式能夠幫助教師更全面地了解學生在 CLIL 課堂中的學習成效。

結語

內容與語言整合學習 (CLIL) 為一種結合語言與學科內容的教學方法，在全球的雙語教育中越來越受到重視。在 CLIL 科學教育中，透過將學科內容與語言學習結合，學生不僅能夠在真實的學習情境中掌握學科知識，還能提升語言能力。教師需要仔細規劃與設計 CLIL 課程，以確保學生能在語言與內容學習上取得平衡。此篇為連續撰文的第一篇，專注於 CLIL 介紹。接下來的幾篇文章將依序探討 CLIL 課程的設計與備課、語言教學法、多元評量。希望這些分享能夠幫助台灣第一線教師在 CLIL 課堂中找到實用的教學策略，進而提升雙語教學的成效。

參考文獻：

• Coyle, D., Hood, P., & Marsh, D. (2010). CLIL: 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Lasagabaster, D., & Sierra, J. M. (2009). Language Attitudes in CLIL and Traditional EFL Classes. International CLIL Research Journal, 1(2), 4-17.
• Lo, Y. Y. (2020).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of CLIL teachers (Vol. 102276). Singapore: Springer.
• Lyster, R., & Ballinger, S. (2011). Content-based language teaching: Convergent concerns across divergent contexts. Language Teaching Research, 15(3), 279-288.
• Pérez-Cañado, M. L. (2012). CLIL research in Europe: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ilingual Education and Bilingualism, 15(3), 315-341.
• Wood, D., Bruner, J. S., & Ross, G. (1976). The role of tutoring in problem solving. Journal of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17(2), 89-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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