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式英語罪魁禍首：/æ/、/ɛ/ 與 /eɪ/

文／史嘉琳 Karen Steffen Chung
國立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副教授

我們來談英語母音的正確唸法，包括容易唸錯的 /æ/、/ɛ/、/eɪ/ 三個前母音，/ɔ/ 的長短問題，還有 /u/ 和 /ᴜ/ 如何區別。

前母音 /æ/：小 case 一樁

如果只是針對 /æ/ 這個低前母音，問題就不大。在國語和閩南語中沒有這個母音，但台灣的英語學習者要正確發出 /æ/ 這個音並不難。/æ/ 有點接近「ㄢ」（安），去掉 /-n/ 鼻音字尾後所留下來的母音，只是嘴巴要張得更大，是英語裡嘴巴張得最大的前母音。如果你在唸 /æ/ 時，嘴巴能張得很大，大概就唸對了。但是，為什麼 /æ/ 會是台灣人最大的發音問題呢？因為許多人會不經意的把下面要談的另外兩個母音誤唸為 /æ/。在此把 /æ/ 也放在名單上，以便作對比，也為了要提供一個較完整的系統。/æ/這個小問題解決後，我們就開始討論下一個前母音 /ɛ/。

前母音 /ɛ/：如何唸 /ɛ/ 才不會像 /æ/

/ɛ/ 對台灣人來說，可能是英語裡最難抓準的母音。唸 /ɛ/，最常見的發音錯誤是不小心把嘴巴開得太大，結果所發出來的母音會像是 /æ/。不小心將 /ɛ/ 發成 /æ/ 時，聽的人會覺得相當刺耳，就好像外國人說國語時，容易將三聲和四聲搞混，譬如：ㄋㄧˋ ㄏㄠˋ，ㄏㄠˋ ㄐㄧㄡˋ ㄅㄨˋ ㄐㄧㄢ ˇ！聽得有點不舒服，有時甚至會會錯意。以下提供幾個簡單的糾正方法：

第一、國語中有類似的音可以對應在唸 /ɛ/ 這個音，就是「直接」的「接」的「ㄝ」韻母，跟英語的 /ɛ/ 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問題是，很多人因為太習慣用 /æ/ 這個音當 /ɛ/ 來唸，不容易馬上改過來，一般人還是會堅持自己原來的錯誤唸法，不容易以較正確的純中文音來糾正。不過，如果能成功的話，/ɛ/ 這個惱人的發音問題就解決了。

第二、閩南語也有 /ɛ/ 這個音，就是「英俊」/ɛntaᴜ/ 裡的第一個音，試著唸唸看！

第三、/ɛ/ 這個音悶悶的，幾乎不用張口。有個方法可避免嘴巴張得太大，把 /ɛ/ 誤唸為 /æ/。就是將手掌朝下，撐在下巴下方，輕輕的往上壓，這樣嘴巴就不會開太大。注意：下顎降下來的程度只要稍微偏離 /ɛ/ 的正確發音位置，/ɛ/ 就會變成 /æ/，所以要儘量把下巴往上壓，到牙齒快要咬合的程度，才能把 /ɛ/ 正確的唸出來。

前雙母音/eɪ/：勿唸為 /æ/ 或 /ɛ/！

台式英語裡最常唸錯的母音大概就是 /eɪ/。該唸 /eɪ/ 時，有時不慎唸做 /ɛ/，有時唸 /æ/，偶爾也會唸正確的 /eɪ/。一下這樣唸，一下那樣唸，使聽的人隨時都得猜到底該是哪一個，相當累人。/eɪ/ 常唸不對，不是因為國語裡沒有類似的音，實際上有，就是「ㄟ」。只是英語的 /eɪ/ 比較長，所以再加上一個「ㄧ」，唸作「ㄟㄧ」，就比較接近英語的 /eɪ/ 了，這個音也就像 “A, B, C” 中 “A” 的唸法。

這個母音之所以難唸有兩個主要的原因：
1. 老師給學生錯誤示範後，就成為難改的習慣；周圍的人也大多這樣唸，會彼此受影響。
2. /eɪ/ 後跟的是鼻音時，如：name /neɪm/, same /seɪm/，這個雙母音對台灣人來說，格外難唸。

另外，KK音標有可能是禍首之一。這個音，標準國際音標的寫法是 /eɪ/，可是 KK僅用一個單獨的 /e/，極可能讓學習者誤以為這是個單母音 [e]；可是實際上是個雙母音 [eɪ]。在此舉兩個例子，教你如何糾正 /eɪ/誤唸為 /ɛ/ 或 /æ/ 的問題：
1. name: 先用國語慢慢唸出「內衣」兩個字，再附上短短的 [-m] 字尾。慢慢唸就會唸出 name 正確發音。
2. change: 一般人會誤唸為 [t]ɛnd.] 或 [t]ænd.]，可是正確的發音是 [t]eɪnd.]。試試看，用以下的注音符號唸出來：ㄔㄟㄧㄣㄓ。慢慢唸，就是 “change” 的標準發音！注意：不要唸做ㄑㄩㄟㄣㄐㄩ！一來，英語完全沒有「ㄩ」這樣的母音；二來，[t]]如果唸做「ㄑㄩ」，嘴形會圓唇過頭，像 [u]的撮口音；嘴巴其實應該構成一個較開的大方形，請參照李前總統的正確示範：

有一首好玩的英國童謠可以用來做 /eɪ/ 加鼻音字尾的密集練習：

My dame has a lame tame crane,
My dame has a crane that is lame.
Please, gentle Jane, let my dame’s lame tame crane
Feed and come home again.

樂譜請見：http://mudcat.org/@displaysong.cfm?SongID=3492
關鍵詞：“My dame has a crane”

反過來，又有些人也會把該唸 /æ/ 的音誤唸為 /eɪ/，比方說，把 apple [‘æpəl] 誤唸為 [‘eɪpəl]。每一個母音都要加強注意，不要唸錯！母音唸不對，再加上重音和文法問題，是台式英語不容易被人聽懂最大的原因！

另一個問題特大的母音：後母音/ɔ/

想一想 /ɔ/ 是長母音還是短母音？課本說是短母音，可是，這樣說對嗎？

我們先來釐清，「長母音」、「短母音」怎麼區分。英式英語中，長短母音與每一個母音發音時間上的實際長度有很清楚、直接的關係，「長」、「短」母音的說法就是這樣來的。可是到了美國後，母音的實際長短起了很大的變化，以至於有些所謂的短母音，像 /æ/，實際上還蠻長的。整個長短母音系統有點亂掉，不像在英式英語裡那麼整齊一致。美式英語裡實際上只有四個母音，發音時間是真的短，就是：/ɪ/、 /ɛ/、/ʌ/、/ə/。其他母音都比較長。

無論是英式還是美式，長、短母音真正的差別，其實跟實際唸出來的長度沒有關係，而跟其可以在字裡的什麼地方出現有關。長母音可以出現在開音節（詞尾沒有子音）和閉音節（詞尾有子音）兩種音節類型；短母音只能出現在閉音節裡。想想看，/ɔ/ 能出現在開音節嗎？答案是可以。其實，要找到這樣的例字很容易：law, saw, jaw, paw, raw, claw, straw！由此可知，/ɔ/ 絕對是長母音而不是短母音。

另外，/ɔ/ 在美式英語裡，不像在英式英語中是個很純的單母音；實際的發音根本就像個雙母音（雖然在分類上還是要算做單母音）；由 /o/的嘴形開始，嘴巴慢慢開得越來越大。上面所列的 law, saw 等例字，請上 Merriam-Webster ，仔細聽聽它的發音。學這個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閩南語發音唸出「芋仔」[o a] 的音，要唸快一些，併成一個音節，就是標準 /ɔ/ 的音！

不過，要注意，唸雙母音 /ɔɪ/ 時，不要把前面 /ɔ/ 的部分唸得太長，在 /ɔɪ/ 發音中，/ɔ/ 所佔的比例很少，再次建議上 MW，仔細聽以下例字的正確發音：boy, joy, soy, toy, moist, noise, coin, join, point, pointer, poison, loiter, avoid, destroy。

關於 /ɔ/，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有大概一半左右的美國人，尤其是西部人，還有多數的加拿大人，/ɔ/跟 /ɑ/ 已經合併，完全不分了。這些人，/ɔ/ 和 /ɑ/ 的實際發音，從 /ɑ/ 到 /ɔ/ 都有，可是並沒有按照字典音來區別兩個不同的音──通通都唸得一樣。世界上每種語言一直都在變，北美洲這個語音變化也已經進行了一百多年，遇到時別覺得奇怪！

後母音：/u/ 和 /ᴜ/

最後來講一下 /u/ 和 /ᴜ/。如同 /i/ 和 /ɪ/，常有人把 /u/ 和 /ᴜ/ 相混。也就好像 /eɪ/ 的情況一樣，/u/ 後面如果跟的是鼻音 /-m/ 或 /-n/（/u/和 /8/ 後不可能接 /;/），/u/ 就很容易唸錯──通常會唸得太短。/u/ 其實蠻類似國語「怒」裡的母音，以下含有 /u/ 的例字，請仔細聽 MW 的發音：room, noon, soon, moon, afternoon（請留心：重音在最後一個音節上！）, rude, mood。請特別注意 /u/ 的長度。/-m/ 和 /-n/ 鼻音字尾跟 /u/ 比起來短很多；不可以漏掉不唸或唸錯鼻音，但也別唸得太長。

另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般人可能不知道，就是美式英語裡，短母音後都有個小小的 [ə] 尾音，這裡標為：[ə]，這是英式英語所沒有的，也是美式英語的短母音為什麼唸起來比較長的原因之一。所以 took 的 KK音標雖是 [tᴜk]，可是實際發音像 [tuək]。其實，「ㄨ」在國語裡，也有類似英語長的 /u/ 和短的 /Uə/兩種不同的發音；開音節時「ㄨ」就像 [u]，如「路」、「速」；字尾有「ㄣ」時，「ㄨ」就像英語的 /Uə/ 音，如「屯」 [tᴜ^ən]、「輪」 [lᴜ^ə¬¬¬n]。請練習唸以下含有 [ᴜ^ə] 母音的例字（記住：詞尾有聲時，像 /-d/，之前的母音會比較長；詞尾無聲時，像 /-t/，母音比較短）：book, cook, look, took, foot, soot, good, hood, could, should, would/wood, w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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